瓶子里的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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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砚郎】亡于夏日

*旧文屏蔽重发,花吐症梗,看完12集预告后产生的奇怪脑洞

*私设战胜螭龙后,李砚和智雅过完风平浪静的一生,并且有了孩子


 

李郎生病了。

开始只是有点咳嗽,后来演变为持续低烧,浑身酸软无力,平日里作天作地的狐狸贪恋起被窝的温度,常常一觉起来不知今夕何夕。

具新柱来瞧过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只推测是换季不适的正常反应,可狐狸又不需要冬眠,更何况现在可是夏季。

断断续续的高热剥开了李郎故作锋利的表皮,他瑟缩在沙发角落,盖着厚厚的棉被,时不时被犯痒的喉头折磨的难以入睡,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管里不上不下。

他忙于恋爱的老哥从具新柱那里得到消息,特意打来电话问候,李郎记不清他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,好像那时李砚兴冲冲的跑来告诉他自己找到了那个女人的转世,又开启了周而复始的漫漫追妻路,而他开始缠绵病榻间,过的浑浑噩噩。

“你和那个女人进展如何?”夹枪带棒的例行问候后,李郎礼节性的关心了一下兄长的感情进展。

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,李砚把电话拿的稍远些,李郎几乎能够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,也许自己不需要多问什么了。

他的喉头忽然奇痒无比,像是有什么即将在里面孵化破茧,他从沙发摔落到地板,掉进茶几底下的电话自动挂断后传来一阵忙音,李郎用力抠挖着喉管,尖锐的指尖在脖颈上划出道道血痕。

终于,他呕出一直梗在喉间的异物——一团被血丝濡湿的红色花瓣。

 

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小雅,她是李砚最小的女儿,前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。

同父异母——小雅总是这样形容她和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,虽然是同一个女人的灵魂,但转世后生下的孩子,和前世就没什么瓜葛了吧,如果都按照她阿爸那种强盗逻辑,人间还不早就大乱了。

一般来说过了百岁狐族就可以自由化形,但小雅和别的九尾狐不同,将近二百岁也还是稚童模样。

也许半妖的力量也有强弱之分,像是小雅的大哥沐智,比普通的狐族化形更早更快,他几乎没有继承人类母亲的任何特质,从头到脚都是只跟父亲一样强大彻底的狐狸。而她的叔叔李郎,虽然继承了人类母亲的某些部分,但因为后天经历也并不逊于其他九尾狐。

可小雅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半妖小孩,有着不长不短的寿命,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,然后寿终正寝。

这个喜欢的人目前来看是和她一起生活的叔叔。

说来也怪,李郎的性格不仅不好,甚至在某些时刻称得上恶劣,却意外很招小孩喜欢,李砚的每个孩子都或长或短的在他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。

——你是把我这里当成托管所了吗?

他不止一次的这样和李砚抗议过,但每次他哥都会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过去,然后在遇到急事时继续毫无愧疚的把孩子丢给他照顾。

他小时候只不过被李砚关照过一段时日,结果现在却要帮他奶完一个又一个崽子,李郎感觉自己亏大了。

宥利和新柱结婚后就搬出了他的公寓,而作为人类的守浩寿命要比他短太多,李郎本不准备再和任何人发展出亲密关系,但他无法拒绝小雅。

小雅是几个孩子里最像李砚的,从相貌到性情,从深邃的眼窝到蓬松的红发,面对漠不关心的事情时如出一辙的冷漠,面对在意的事情时也会超乎寻常的敏锐。

她发现垃圾桶里多出的红色花瓣,李郎不是会用鲜花来点缀家里的类型,花朵的花期转瞬即逝,怒放后便迎来凋零,他不喜欢生命短暂的东西。

小雅没有拿着证据跑去质问,她知道该怎么保护住她叔叔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自尊。

 

李郎咳嗽时会尽量避开其他人,尤其是小雅。

但近来他咳嗽的越来越频繁,吐出的花瓣也朝着整朵进化,有时连着的根茎不小心剐蹭到喉壁,呕出来会刮出血丝,非常痛。

盥洗镜里映照出的男人苍白瘦削,好似鬼魅。

“阿郎?”

门被推开一条缝,抱着童话书的小雅小心翼翼的探出头,白嫩可爱的脚趾不安的蜷缩到一起。

贪凉的小孩总是赤着脚踩在地板上,引得李郎去抱她。

他打开水龙头,铺满池底的花瓣打着旋冲进下水管道。

“今天想听哪个故事?”李郎俯身抱起张着双臂等他的小姑娘,让她稳稳的坐在自己的胳膊上。

小雅笑眯眯的举起手里精装版的《小王子》,这是她最喜欢的故事。

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头顶着头趴在绵软的天鹅绒毯上,李郎被阳光晒的昏昏欲睡,身边女孩翻书的唰唰声是最好的催眠曲。

“小王子为什么不喜欢小狐狸呢?”翻完最喜欢的狐狸篇,小雅合上手里的画册。

“他只是更喜欢自己的玫瑰花。”李郎哑然失笑,但还是耐心的回答了她的问题。

“那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驯服一只狐狸。”

“他不想的,是狐狸希望他驯服自己,是它错了。”它不该奢求在被人类驯化的同时也能够驯化它的人类。

小雅撇撇嘴,对此不置一词。

“我喜欢小狐狸,不喜欢玫瑰花,也不喜欢红色的花。”

就像李郎吐出来的那些。

“阿郎,你生病了吗?”小雅的脸埋进蓬松的毯子里,只留下一双眼睛,“我很担心你。”

李郎想要矢口否认,却在看到小姑娘眼底单纯清澈的信赖目光时讲不出话。

他得学着做个负责任的大人,这意味着他不该一味逃避现实让小雅生活在谎言堆叠的象牙塔,离别也是成长的一部分。

“算是吧。”他想了想又补充道,“但不可以告诉其他人,这是我们共同的秘密,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共享秘密。”

“我是阿郎最亲近的人吗?”

他亲了亲小雅的额头,答案是一如既往的肯定。

 

李郎查阅过自己咳出的花瓣,是银莲花,有着美好的传说——美少年之血。

但怎么都不该从嘴里吐出来。

他透过宥利旁敲侧击的问过具新柱,但见多识广的兽医也不曾听闻这种怪病。

后来还是在田螺姑娘的店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。

闲聊时悬衣翁坦言见过这种会吐花的病症,据说是从地府流传出去的奇怪病灶,根治的方法也很扯,患上花吐症的人需要得到真爱之吻,不然就会慢慢衰弱至死。

真爱之吻?

话说他身上存在着爱这么奢侈的东西吗?

“你小子是从哪里知道的?”

李郎笑着搪塞过去,喝到眼角微醺的老人没继续追问下去,只是叮嘱他不要碰到患有花吐症的人吐出的花瓣。

“会被传染。”莫名其妙的病症传染力也莫名强大,沾上既中招,堪比温疫,处理起来十分棘手。

李郎想好在那些花瓣已经被他打包丢掉,回去以后得更加小心才行。

出门回家时小雅张开双臂求抱抱,趁着李郎弯腰的空档吧唧一口亲上他的唇角。

严格来说不太像是亲吻,她光滑的舌尖添在皮肤上酥酥痒痒的,仿若幼兽毫无章法的添舐。

李郎弯了弯嘴角,还没来得及开口,喉间又传来熟悉的涩感,他偏过头咳嗽起来,把喉头涌出的花瓣尽数吞下。

他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了。

小雅的眼角泛起委屈的泪花。

“阿郎,你爱我吗?”

“当然。”

“那为什么你的病没有好呢?”

“可能爱也分很多种吧。”

小雅幽幽的叹了口气:“那我一定不是你最爱的那个。”

 

总有一些存在本身就很奢侈的东西,比如爱。

李郎开始思索起自己身上这为数不多的奢侈品都给予过谁。

宥利肯定算一个,可他对宥利的爱和对小雅没什么区别。

还有守浩,可他已经去世那么多年,就算找到转世,李郎也不觉得自己能对着一个没有记忆的陌生人生出丝毫爱意。

然后就是小雅的哥哥姐姐和宥利的孩子们,那就更不可能了。

再之后——

就只剩下李砚了。

他很难形容自己对李砚的感情究竟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,亦或用爱恨交织来形容更贴切些。

不,爱和恨都是过于纯粹的情感,而他对李砚的感情从来都不是那么纯粹的存在。

其实他一直都在仰望着李砚,祈求他施舍片刻温情,时至今日,所谓的和好不过是他强迫自己不再去强求得不到的东西,他要活下去总得学会放过自己。

他们之间也曾有过简单快乐的时光,在这份感情还未变质之前。

但那些记忆在李郎的脑海中早已模糊不清,他的记忆衰退的很快,太久之前的事情回忆起来会很吃力,作为曾受过重创的半只狐狸他已经活得足够久了。

 

李郎不再发烧,身体却一点一点虚弱下去,在炎炎夏日里冷的发颤。他像是回到从饿鬼林脱身后还受到螭龙契约胁迫的那段日子,一心等死。

他的不适终于惊动了李砚,匆匆赶来的大狐狸脸色看起来比他还差劲。

“怎么病的这么厉害?”李砚的手指烫的像烙铁,落在他脸上时被触摸到的那块肌肤灼热的快要燃烧起来。

“大概是大限将至了吧。”他觑着李砚黑沉下去的脸色咧开嘴角,“开玩笑的,放心吧,我还等着和你一起下地狱呢。”

“一点都不好笑。”虽然这样说着,大狐狸蹙在一起的眉头总算松开了。

李郎裹着棉被坐在沙发上,看李砚挖着那碗刚从冰箱拿出来色泽诡异的巧克力薄荷奶糕,时隔多年,他的冰箱里终于养起冰淇淋,除此之外还有草莓蛋糕、香蕉牛奶和腻死人的芝士奶酪棒

小雅没穿拖鞋从房间跑出来,她打开冰箱门,要踮着脚才能够到最上层的牛奶棒。

“不要光着脚到处跑。”

小雅对父亲的叮嘱充耳不闻,一路赤脚跑回房间还不忘关上门。

她没有因为是最小的孩子而与李砚更亲近,比起阿爸她更喜欢和自己一样同为半妖的叔叔。

在她眼中李砚是不太正常的,总是试图让她管一些和阿妈长得很像,却根本不是阿妈的人叫‘妈妈’。

——她不是我阿妈。

每次她都会这样义正言辞的拒绝道,弄得父女关系颇为紧张。

“阿西,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。”

李郎对他的抱怨付之一笑,心想你要拿出对待那个女人一半的心思来关心女儿,她绝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。

但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,毕竟李砚自己也不是不清楚。

他并非是个不尽责的父亲,只是爱不能拿来比较,李郎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怨恨兄长,感情本就极端自私且排他,无论理智多么努力想要控制,心也会下意识做出抉择。

现在李砚能抛下热恋中的女友来看他,他该知足了。

“进展还顺利吗?”李郎感觉自己问的有些多余,想来这次也和先前无甚区别,应该很快就会结婚的吧。

李砚迟缓的应了一声,眉宇间难得浮现出纠结的神色:“其实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恢复洪雅的记忆。”

他和阿银之间并不全是美好的回忆,这一世的洪雅在家人娇宠下长大,性格远不如阿银和智雅坚强,也许强行恢复她的记忆对她并不公平。

沉思中的李砚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对面的弟弟不知什么时候打起瞌睡。

李郎最近变得嗜睡起来,醒来正对上哥哥关切的眼神,他难得有些羞赫。

“去卧室睡吧。”

哥哥的声音中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,只是李郎太累了,已经无力去分辨那些细枝末节的温存。

他摇晃着起身,在脚板触到地面时险些踉跄摔倒,大约是睡得太久,那地面踩起来像是软化的云朵,撑不起他的身子。

他一头栽进李砚怀里,那人宽厚的手掌从他的额头顺着脸颊一路摸到后脖颈。

李郎觉得羞耻,他想拒绝,可喉咙里的不适感越来越重,他不敢开口说话,只能任由对方在他脸上摸来摸去。

“好凉。”李砚嘟囔了一句,稍稍俯身用胳膊勾住他的膝弯,将人打横抱起。

他弟弟好像清减很多,抱起来也感觉不到多少重量,他支棱起来的骨头硌得李砚有点难受,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亲昵的抱过他了。

李郎好像真的病的很重,他不太习惯一向和自己对着干的弟弟如此安静乖巧的样子,像是摆在小雅床头的娃娃。

“你把药放哪了?”

将人安置到床上后,李砚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医药箱,殊不知具新柱开的全无用途的药早被李郎扔进下水道。

李郎背过身子,将快溢出口腔的花瓣嚼烂咽下,苦涩的花汁顺着喉管流淌回他心里。

其实他不讨厌李砚的怀抱。

从不。

他讨厌的是李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琐碎温柔,那会让他觉得原来活着也还不赖。

“要饭后才能吃……”还真被李砚找到漏网之鱼,他皱着眉头盯着那盒在普通不过的感冒药上面的注意事项,显得笨拙又认真,“想吃什么吗?”

若是放到以前,这样难得能够任性刁难到李砚又不会被无视的时刻他一定不会放过,可此刻的李郎只觉得疲惫,他满嘴苦涩,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花,金达莱就是甜的呢?

“金达莱花。”

“你找死吗小子。”

理所当然的被当成疯话,李郎换上一副恶作剧被识破的遗憾表情:“那就平壤冷面吧,想吃点凉爽的。”

如果刚才抱他的时候他的身体没在发抖的话,也许李砚会相信他的鬼话。

“我倒觉得你该吃点暖和的。”

“在这种天气?”李郎指着窗外毒辣的太阳朝李砚挑挑眉,仿佛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个。

——可你的身体刚才凉的像冰。

李砚下意识的想要这样反驳,但他忍住了,他不想继续这种无意义的争执,他现在只希望李郎待会吃完饭后能乖乖吃药,然后躺在被子里睡到那个破药发挥药效,发热出汗,让冷的像冰块的身子重新回暖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他抖开床上的毯子,将李郎完完全全的包裹进去,被角也压的平平整整密不透风,李郎差点以为他想闷死自己。

自己又不是什么襁褓里受不得风吹的婴孩,这样做实在是……蠢到家了。

李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鬼使神差的抓住他的袖口。

“哥,你能亲亲我吗,像小时候那样。”

花分领地是犬科动物都会做的事情,李郎也不意外,他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面留下气味,比如哥哥。

他总是试图在李砚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,亲吻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式,他喜欢亲吻哥哥的脸颊、下巴和鼻梁,这些都是容易偷袭成功的地方。

李砚刚好相反,他不喜欢过分亲密的触碰,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兄弟,所以李郎得到的回吻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“怎么突然这么肉麻。”

不出所料的回答,李郎苦中作乐的想着。

“笨蛋,被……”被骗了吧。

他本打算这样说,在李砚的吻落下之前。

“真是个麻烦精。”李砚嘟嘟嚷嚷的抱怨着,落在他额头的吻却很轻柔。

从李郎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他哥哥锋利如刀的下颌,光滑的下巴上隐隐泛青的胡茬,以及离他不过咫尺之遥的艳丽红唇。

只差一点他就能解脱,不用再被这该死的花瓣困扰,可以等到金达莱花盛开的季节回到山上吃个够。

但这就够了,李郎想他不能要的更多,也不该奢求更多了。

 

李砚发现他弟弟脸上浮现出两朵不正常的红晕,而后拽过被子蒙在头上,背对着他缩成一团虾米。

没想到小时候抱着他不撒手的小鬼竟然也学会了害羞。

“累的话就睡一下吧,我回来叫你。”李砚弯起眉眼,用手抚摸着李郎露在外面的头发,他的发丝偏硬,就跟他本人一样倔强。

他想了想又说:“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李郎想,要是他以前离开时也这样说,就好了。

带上门的声音故意被放的很轻,直到狐狸敏锐的听觉也感知不到离去的脚步声后,原本缩成一团的被子剧烈的震颤起来,李郎弓起身子,像是要把脏器一同咳出来。

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濒死的鱼。

这次咳出来的是完完整整的一朵银莲花,他记得这是李砚最喜欢的颜色,耀眼夺目,像是生命,也像地狱。

小雅站在他的床头,难得好好穿上了那双米白色的兔子拖鞋,这是上次出门他们一起在超市挑的。

“吓到你了吗?”他抱歉的朝小雅一笑,小姑娘摇摇头,蹬掉鞋子爬到他身侧躺下。

“你也要死了吗,和阿妈一样?”小雅对死亡并不陌生,甚至不感到恐惧,她只是不习惯离开李郎生活。

“每个人都会死,妖也一样,作为一只半妖我活的时间够长了。”

“我也是半妖。”

“但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,会比我活得更久些。”

“那太不幸了。”

小雅喃喃着爬进李郎怀里,她滚烫鲜活的身体让李郎觉得舒适,他喜欢抱着小雅,像怀抱着一颗炙热的小太阳。

李郎想告诉小雅活着并不是件不幸的事情,但他好像没什么现身说法的资本。

他太累了,外面阳光正好,他的身体却冰冷的像具实体。

李郎出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夜,他希望自己能葬在灿烂的盛夏。

 

 

 

他期盼亡于夏日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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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银莲花花语:失去希望 ;渐渐淡薄的爱;期待被抛弃。弟弟吐出的红色银莲花花语是'没有结果的恋情’

*上次评论中有的朋友喜欢现在的结局,有的朋友想看续,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写下去,喜欢这个结尾的可以停在这里,想看后续的请下翻合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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